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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回事,说来我听听?”曹操好奇的追问起来。

这件事情的背后,居然还有意想不到的惊喜,要真是这样的话,伯常可算是一员福将了。

张韩将钟繇的话,原原本本的告知了曹操,同时分析道:“应当是……我这样的人才,都愿意诚心归附主公,所以钟中丞深感主公的雄才伟略,为此节所感动,方才愿意归附。”

“有道是,打不过就加入——”

“行了行了,”曹操烦躁的挥了挥手,因为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。

还打不过就加入。

我现在在训你们两人,说这些俏皮话,搞得我多难受,我是该骂还是该笑。

想到这,曹操又嫌弃的恨了张韩一眼,长舒一口气道:“长安旧将,于北的张杨已经解决,杨奉、韩暹奔至扬州寻求袁术庇护,而李傕郭汜则是逃至长安,与关外诸侯割据。”

“眼下,就只剩一个张济了,”曹操背手微笑起来,颇有意气风发之感,“今年冬日之前,子孝与子和在汝南平贼扫寇,一旦平稳,来年便可遣屯民前往。”

“汝南也可真正掌控于手中,至于张济,这些时日正在收集军情,若我所料不差,刘表不一定会容得下他。”

“张伯常,依你之见,我该当如何行事。”

张韩想了想,现在发兵已经来不及了,想要去征讨张济,那得是明年开春,等待境内军屯的时候,派遣精兵南下,这样征讨出去的话,即便是损坏了田土,也不会害到自己家门口。

在此之前,若还想行事,必须从计略上下手,所谓计略,最好用的当属天子诏书。

张韩思索至此,有了答案,抱拳道:“主公,当是以天子诏书下发,令刘表堤防张济,拒绝其入荆州之境,而理由正好是此次,河内变故。”

“哼哼!不错!”曹操微笑着点了点头,他欣赏张韩之处就在这里,张韩不会信口开河,随意附和。

自他归附于帐下开始,都善于思索求证,还曾说过“假想敌”的思路,让曹操都能颇为受益。

所以他才会时常乐于考校。

呵呵,伯常而今智谋逐渐提升,出谋划策的能力也在增长,实在是与我有莫大的关联。

“这就对了,随我进宫,面见天子。”曹操起身而来,叫人进大堂换好了官服,与张韩进宫。

在大殿上,钟繇与张韩汇报了此次河内叛乱之事,呈上了在眭固处搜到的书信。

其书信内容,大可表明他们并不把汉廷放在眼里,两人交谈之语,都奉袁绍为尊,不乏以他为天下大统之言。

刘协看后,神态古怪,但不好在大殿上发作,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董承和杨彪。

此二人,对袁绍最是推崇备至,这些日子来一直在他面前夸赞其能,而如此卖力,也不知袁绍知不知情。

此时,中书令荀彧、御史中丞钟繇同时站了出来,先后对刘协说了长安各地将军去向。

荀彧掌握的情报明显更多,说完之后又补道:“陛下,张济得陛下封为骠骑将军,本该率兵回许都来护卫皇城,听候调遣。”

“他却自弘农起,一路劫掠向南,甚至和荆州牧对峙,其心不轨,在下建议,应当飞骑下发诏书,告诫刘表紧守州郡,不可让张济占得一地,否则百姓遭战乱祸害,应会再引生灵涂炭。”

“臣附议,”钟繇顿时拱手而下。

“臣附议,”又有一名官吏,站出来拱手鞠躬。

“哼,臣附议,”曹操在一旁见状同样附议躬身。

于是朝堂之上,有大半数的官员尽皆拱手,附议荀彧之言。

其余之人多是面面相觑,不知该如何是好,但想要进言又拿不出更好的理由来反驳,唯一的理由就是张济曾经立下过护汉之功绩。

可是,张杨何尝不是如此呢?

天子曾经下令,不对张杨、张济、杨奉、韩暹等人过多追究,依旧任命他们做大汉的将军、君侯。

但张杨麾下部将,却私通袁绍,以他为尊,丝毫不将汉廷放在眼里。

刘协板着脸沉思了许久,他仔仔细细的阅读了这几封往来书信的内容,眭固与袁绍,光凭这书信就能有谋逆的嫌疑。

但是,他却不能当众说出来。

刘协今年十四,将年满十五,他是个聪明人,知道现在身边能倚重的人只有曹爱卿,而他手底下的兵力,通过尚书台汇送来的,不过才十一万。

抵不过袁绍号称四十余万,且还在不断增多的浩大兵马,他仍旧还需要时日来壮大。

或许数年之后,方才能分庭抗礼。

刘协压下了心中的屈辱,将袁绍此事狠狠地记下,而后叹道:“准卿所奏,立刻让刘景升,防备张济,不允许其祸乱荆州!”

“陛下圣明!!”

大殿内,响起了山呼海啸。

……

从长乐殿下来,董承、杨彪、伏完等人一同走着,暗暗交谈当下的形式,除却他们三人之外,其余公卿倒是不来成伙。

“今日朝堂上,形势已不对了,”董承叹了口气,他能感受到颍川贤才,几乎都成一派,支持利好曹操的决策。

“嗯,”杨彪也只是轻轻地回应了一声,此事不可在路上多说,人多嘴杂,说不定就会被人传出闲话来。

他们现在和曹操的态势,不说势同水火,也是暗中争锋相对,如果要挑明了作对的话,结局很难测。

因为他们输了是丢命。

曹操若是被逼急了,便可成为下一个“董卓”,撕开这伪忠的面目罢了。

“诸位,眼下形势不在我处,最好保持缄默,各司其职,顾好朝廷,除此之外,不可再多生事端。”

杨彪明显已经累了,他摇了摇头后诚恳的告诫这两位。

至少目前朝堂还是平和的,并不是一滩浑水。

“只好如此了。”

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,唯有如此感慨,河内郡损失一位在外诸侯,且递补的官吏为屯兵玉泉山附近的曹洪……

等同于他们能掌控的地盘,又少了一块。

所以缩一段时间也是好的,至少这样不会在风口浪尖去触碰曹操的锋芒。

应当等他下一次兵败的时候,方可有多动作,又或者,是等待袁绍暗中书信送来,看看河北的态度如何。

在此之前,他们还是老实一点好,杨彪的话也简单易懂,只要他们听话不惹事,曹操轻易动不了他们,毕竟他还要奉天子。

有仁德名声者,要收天下人心,便不会轻易行杀伐之事。

……

张韩散朝后回到了宅邸,在宏伟的大门前遇到了曹洪。

两人一同走长街去他家的前院,这条街很宽,可令五驾马车并排同行。

两边有植被栽种,家丁正在清扫,走约莫百步,自两侧有石梯逐级而上,到前院。

一路上,曹洪都心忧不已。

因为他没有治理一郡的经历,而且也手底下也没有足以治理偌大地界、各种政务的人才。

他是领兵的将军,只会冲锋陷阵,现在张韩却在挨骂的时候,情急之下说出了让他递补河内郡,以功绩来抵消主公怒火。

这就让他有些迷茫了。

不知道从何而治,应当要任用哪些人,这事儿和别人还暂时不好聊,索性直接来找张韩问个明白。

“你家里是修了一条河道吗?”

曹洪放眼望去,上二层后,在高墙内还有一望无际的深院楼阁,坐落典雅,静谧豪华。

仿佛引了一条河,贯穿府邸前后,这得花多少钱建出来……这从大门到前院的这条路,若是张韩不说,他以为是内城商贾的街巷。

是以这一口槽,当真是不吐不快。

“伯常,”曹洪言归正传,接着道:“伱既然提出来让我领河内郡,那肯定有策略在心。”

“毕竟,我不是守住河内就可以,主公可是给我立下了要求,一为政绩斐然,二为治郡繁盛,三令人丁兴旺且安宁。”

“三条,每一条都难如登天,因为河内……”

“不不不,”张韩连忙摆手,“子廉叔你这就有误会了,河内地盘广袤,肥沃土壤何止万顷,当年雒阳鼎盛时,仓中粮食数不胜数,可资三十年之久。”

“你只需再修雒阳城池,驻守雒外八关,百姓自然会归附,再以屯田令,收治流民来开垦耕地,明年开春就可以初见面貌。”

“至于各地官吏,则可从钟、荀、陈氏之中挑选,有叔父举荐任命,暗中予以支持,这些人都会尽力相助。”

“若是要郡丞处理事务,我可想叔父保举两人,定然能使得内外安治。”

“何人?”

曹洪眼睛一亮,他要的就是这个,张韩前面说的一大堆,他倒是一知半解,要回去慢慢与副手们商议,但张韩亲口举荐,就完全不一样了。

因为张韩看人一向很准。

“董昭,陈登。”

“叔父可以……外事不决问董昭,内事不决问元龙。”

“可陈登已在彭城为太守,如何能让他来雒阳做郡丞。”

“呵呵,”张韩不置可否。

而曹洪撇嘴一想,差不多就明白了,这就是平调实则为升了,彭城不如雒阳大。

更别说整个河内了。

他若是能在河内做出政绩,不出数年就能被征召入许都,在朝堂上委以重任。

这两人的好处还在于,一为兖州定陶人,一为徐州高士。

而且先后都曾立下过赫赫功绩,深得主公器重与夸赞,为地方之名士也。

能力自不必说,河内几乎是董昭暗中谋划下来的,地界里的人情练达无需怀疑。

陈登有太寿陂的壮举工程,治大河水患,兴修水利以利民耕田,得到百姓爱戴,内治绝对是一把好手。

这两人的功绩,其实至少可追张韩,张伯常他肯定是要不到了,能要到这两人倒是也不错。

“陈元龙在彭城的功绩,也应当到头了吧?”

曹洪试探性的问道,不等张韩回答,又接着追问:“他可有姻亲在河内当地?”

“现在是乱世,不必太拘泥于避三互之事,每年的政绩都可考,况且有您这河内太守驻军,监督他们便是。”张韩马上意识到曹洪还记挂了三互法一事,于是立即解释。

引来了曹洪一阵惊讶的目光,他的确是心忧三互法,以后惹来隐患。

但张韩什么时候这般聪明了,竟能一语道破。

三互谓婚姻之家及两州人不得交互为官。

当年提出,并且力主避三互的,就是蔡邕。

在第十一次去小姑蔡琰家中的时候,她的课外辅导内容就提到了其父的“三互法”,并且也和张韩深入讨论了,此法带来的好处与弊端。

张韩甚至当即认定,这是蔡邕得罪不少士人的原因之一。

如今乱世,许多法度已可废除,用乱世之法,许昌定都后,重开大理寺,与廷尉一同致力于修订法典。

此时张韩能近乎于不作太多思考,敏锐的察觉到曹洪的心思,便是与他了解“三互法”的学识脱不开关系。

果然,博学也是一种才智的表现,思维一旦进入了熟悉区,便能通达急思。

“说的不错,”曹洪暗暗点头,拍打着张韩的肩膀,“小子,多谢了,以前叔我还老说你坏话,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人了。”

“多谢,这些恩情,叔叔我必定铭记于心。”

曹洪大笑离去,走出来时得张韩家丁引路,走到门口有些事情越想越不对劲。

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。

到门口之后,忽然就想起来了,一拍大腿转头又想进去,但是大门已经合上。

曹洪面色古怪的看着张韩,嘴唇不禁动了好几下,看表情是凶恶不已。

他到门口想明白了一个弯弯绕的道理。

张韩请他去河内攻取射犬,得钱粮无数,又配合董昭设计斩杀张杨,取这些年野王囤积之财。

当时张韩还很大方的说只要两成,把曹洪高兴得乐呵呵的,连连夸赞张韩真的是长大了,如今已如此慷慨,对叔父又好,说话又好听,手底下个个都是人才。

然后回到许都,不对劲了。

你张韩力主举荐我曹洪去当河内太守。

那我们当时战胜抢的钱……岂不是成了……我河内太守抢了河内的钱粮,然后分两成给你张韩!?

你又得我兵马相助,还分走两成河内钱粮,我还得感谢你高风亮节、慷慨大方。

那我虽然得了八成,但要去治理河内,就相当于少了两成。

这要是去兄长面前论……估计还要挨骂,甚至是责罚。

当时分的时候,的确是八二分。

现在结果就是,我亏了“二”,曹洪越想越气,心里简直在滴血。

天杀的酒色财气,我居然还谢谢他。

张伯常你真的……不当人子!!!

他一整个下午,都在家里气得嗷嗷叫,甚至觉得家里哪哪儿看起来都很小。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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